燕如微

以我手中笔,书此天下事。

[越端/启端]痴情种·叁

[叁·变轨]

陵越第二日便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,头疼得厉害。一只手搭在他的额间,带来些许清凉,他努力睁开眼,看见是紫胤真人坐在他床边。

“师尊。”他开口,发现嗓子也疼得厉害。

“喝了药,好好睡一觉吧。”紫胤真人细心地替他掖好被角,淡淡地看了眼床边坐立不安的陵启,略顿了顿,嘱咐道:“我知你心中有愧,可你莫要忘记,尚有人待你照料。”

陵启攥紧拳头,眼中隐有酸涩。他喊了声“哥”,一双眼睛里满是不安和自责。

陵越心知紫胤真人是想岔了,自己并非因为幼弟走失之故,但他未曾开口解释,顺着紫胤真人的话头往下说:“弟子知错。”

他知道兰生此时应是遇上了探亲回来的方家一行人,说不准都已经回到了方府。心中虽有挂念,却无忧虑。

他瞥了眼陵启,觉得脑仁疼得厉害。对这前世未有的孪生兄弟,他心中排斥,只不曾流露表面,怕伤了这幼童的一颗拳拳之心。

索性现在生了病,拖上一段时日,理清心中的千头万绪,日后如何行事,便该有了章程。

“陵启,我有些困了,你先去忙吧。”

“嗯,哥,你先睡,我看着你。”

紫胤真人拂袖,道:“你在这儿,怕是陵越无心休憩,倒不如去去你师尊那儿转转。”

陵启心中不愿,可看到自家兄长一脸“师尊所言极是”的模样,蹬着腿走得飞快。紫胤真人安抚了陵越几句,也起身离开了。

满室寂静,让陵越终于松了一口气。他的思绪渐渐飘远,将前世的记忆翻来覆去地回忆。这一世,他定要护住天墉弟子,不再因那些无关他们的恩怨没了性命。

神又如何,仙又如何,他陵越前生已至半仙之境,如今又重来一回,便要竭尽全力,让前生惨事不再发生。

欧阳少恭,前世你魂陨命消,算是两清,若今世还要害人,也休怪我不近人情!

若是有人在此,必会看到这床上幼童一脸坚定,再仔细看看,便能从那双乌墨似的眸子中看到一丝杀意。

陵越闭眼,任自己陷入沉睡。日光渐渐弱了下来,屋内除了那变得绵长的呼吸声,再无其他动静。

哈哈哈哈,有趣,真是有趣。

一团漂浮的气体看着梦境中的无边黑暗,捕捉到一丝艳红,将之吞吃入腹,美妙的感觉让这团气抖了抖。它在这黑暗中来回游走,等发现再无其他红丝后,略有些不满。

陵越却是无知无觉,不知自己梦境中窜入了不速之客,蛰伏在此,等待时机。

数百里之外,某辆马车中,美丽的少妇轻轻拍打着在她怀中熟睡的小儿后背,断断续续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。

骑马跟在马车边的男子撩开车帘,被少妇嗔怪地瞪了一眼,清咳了一声:“幼娘,你也歇一会吧,正则现下已睡熟了。”

“轻平,我不累。何况,我若睡着了,万一正儿醒来淘气,抓着你给我买的新簪子,我可得心疼死。”

“断了便断了,我齐家可不差这簪子钱,正则爱摔几个摔几个。”

“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?齐家有钱,也不是这么个败法。”

这夫妇二人的对话飘入赶车的小厮耳里,只觉得肉麻。他抖了抖缰绳,马儿甩了甩尾巴,依旧慢吞吞地走着。

齐轻平面色忽然一肃,压低声道:“前面不对劲,幼娘,你叫醒正则,让他做好准备。”

柳幼娘从暗格里抽出软剑,俏面带煞:“轻平,你且去,让那些贼人吃个苦头。”

齐轻平放下帘子,手掌按在腰间,轻夹马腹,继续前进。他的目光不断在搜寻可疑的地方,万分戒备。

柳幼娘低头亲了亲怀里的齐正则,将他摇醒。才四五岁的孩子迷迷蒙蒙地揉着眼,软软喊一声娘亲,换做平日,柳幼娘定然搂着他絮絮说个不停,现在沉了脸道:“前方有埋伏。”

齐正则“嗯”了一声,扭着腰伸出手在暗格里掏了掏,掏出一把小小的匕首来,拿在手里。

“娘,我帮你一起打坏人。”

柳幼娘莞尔,点点他的鼻子:“你学武才多久呢,娘虽然几年没动武,难免有些生疏,可怎么着也轮不到你这小萝卜头来御敌。”

嘴上虽这么说,柳幼娘其实还是挺骄傲齐正则现在的成就的。她早些年闯荡江湖,被贼人所害,一身血地倒在了齐家小少爷的马车前。养伤的两个月内,她和齐轻平看对了眼,郎有情妾有意,互许衷心后,齐轻平便要带她回去,去齐父齐母面前说了成亲的话。

齐父齐母被齐轻平磨了一阵子,终是应下了这场婚事。成亲后一年,她还未诞下一儿半女,齐母请了大夫替她把脉,大夫说她受伤太重不易有子,此后齐父齐母对她更是淡了几分。

她心中难受,多亏了齐轻平鞍前马后地开导她,加上齐父齐母除了冷淡些,并没有对她这位儿媳横挑鼻子竖挑眼,也不曾给齐轻平房里塞人,才慢慢从打击里恢复过来。

谁知几月后她就被诊出怀了胎,喜得齐轻平从扔下外地的生意千里迢迢赶了回来。此后更是两地跑,一直到她快要快要生产那个月才驻在齐府。

因为提前大夫就说了可能会难产,柳幼娘早就打算好到时候要让产婆保住孩子,不料她痛了不过小半截香的时间,就生下了孩子。

齐府众人称奇,纷纷说是上天保佑,柳幼娘心里头知道她这个儿子怕是有些来历。若不是他自个儿使劲往外挣,她这条命定是要交代了。

按理说她是江湖中人,对神神怪怪的事情不甚关心,可架不住齐轻平时不时对她说些祖上的事儿,才知晓这世上除了凡人,神魔鬼怪也是存在的。别的不说,光是齐府,祖上便有一位羽化登仙,只不过齐氏一族瞒得紧,除了那些顶尖的家族,只内部人才知道一星半点。

那位先祖以诗书入道,临去前书下母本若干,说是后人尚有仙缘。故齐氏一族若有新生儿,不论男女,抓周时定会放一本先祖留书,但将近两百年的时间,从未有抓书的婴童,直至齐正则的诞生。

是以齐正则一岁能言,三岁习武,五岁心智不似幼儿,才未被当做妖孽,反而倾全族之力尽心栽培。她让齐轻平用了测亲之术,确定非是他魂夺舍,才放下心接纳齐正则。

齐正则不知柳幼娘心里转过诸多念头,打了个呵欠,从怀里掏出一叠纸人,又摊开布袋取针,扎在食指上,随后贴着纸人的额头一点:“去看看多少人。”

纸人凭空立起,便齐正则拱了拱手,柳幼娘掀开帘子,那纸人便飞了出去。

“先生怎么给了你这么多?”柳幼娘惊疑。

“破灾解难,改命乱轨。先生就这么说的,我也不清楚什么意思。”齐正则摇摇头。

柳幼娘抓着剑柄的手一紧,面上带笑:“你现在年幼,仙法还是少使为妙。”

“先生说,过了这个坎,我便破了命,要不他能给我吗?他可是小气的很。”

柳幼娘闻言,心中担忧才散去几分。既然那位先祖出手帮忙,就不用太担心她的孩儿会有灾厄临头。她不愿去想,原本齐正则会有什么样的命数。

不过一会儿,那纸人便找到了贼人藏身之处,绕着这一群匪徒飞了一圈,悄悄地回了马车内。

齐正则弹了弹它的额头,对柳幼娘说道:“这可不是一般的劫匪,煞气那么重,怕是杀手。最近齐氏得罪了什么人吗?怪不得先生这次给了符……这群贼寇,来一个杀一个,管叫他们有来无回!”

“小孩子家家的,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。”柳幼娘头疼,虽说有先生教授仙法,不用担心齐正则日后没有自保之力,可好好的一个娃,一遇到敌人,开口闭口就是杀,也挺郁闷的。

说起这位先生,齐府高层都是知道的,可没谁将这窗户纸捅破。有些事,他们心里头明白就好,没得四处嚷嚷得了好处让人眼红的。

齐家那位先祖,讳燕申,飞升时都是百岁高龄了,但从齐正则嘴里套出的话看,来教他仙术的先生却是二十出头的青年。至于为何不怀疑这先生是其他仙家,还得从齐正则一句“三叔公的孙子茂哥儿和先生像得很”说起。

齐茂春一支,正是齐燕申所在的那一支,所以齐家众人才笃信那先生是齐家先祖。要不是这位首肯,估计三月前众人也不会知道老祖入了人间,带起了有仙缘的齐正则。

莫说当年齐燕申登仙后只留下几本书,算不得拂益后人,齐家历代书香门第,眼皮子不曾这么浅。表面上齐燕申没有赐下宝贝,可实际上,齐家受益颇多。

有道是“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”,宝贝虽好,也得看有没有命守着。头一个避不去的就是人间至尊,仙人已离凡尘,他们却还要在人间生活,纵然有了宝贝,不呈上去,无异于在脑袋上悬了把刀。留下来的书,看似只有挑选有缘人的用处,实际上未尝不是一道保命符。

后辈既有仙缘,那先人总要来引领后辈吧?万一知道了家族受过什么苦难,谁能直面仙人的怒气?天子一怒,伏尸百万,但死了就没知觉了,也不甚可怕。可仙家手段变化莫测,要拘了魂万般折磨,求生不得求死不能,那可是遭罪了。

正是有了这层考虑,不管是旧朝还是新朝,齐氏一族安然无恙地壮大,在诸多家族中是受改朝换代影响最小的。

但齐燕申离去的时间太久了,两百年的时光足以在朝代的更迭中削弱传说的影响力,尤其是新帝是个极为冷酷的君王时。

但齐燕申回来了,为了齐正则。

紧绷神经的齐家人松了一口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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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有很多私设,这一章也算我私心吧……希望给陵端不一样的身世。可以说,文中最关键的金手指就是这位齐家老祖,没有他就没有现在游刃有余的齐正则,而是前生的陵端。

父亲被杀害,母亲带他坠崖,自此疯癫,母子一路乞讨,因和其他乞丐争抢食物而落下病根,因病去世,徒留他一人孑然活下,被涵素真人捡回天墉。

我常年混迹起点看文,所以难免受其影响,以后会有很多和剧里不一样的情节,也就是说文可能会变成脱缰的野马,会有什么样的神展开我也不清楚。

齐正则就是陵端,不过是失忆版的。三千世界三千境,环境的不同导致性格的不同,最主要是我想写潇洒恣意的端哥,所以文里人设有些不同。

其实我最初想写的是狗血三角恋啊啊啊啊啊,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被自己掰成了现在这个貌似修炼流的走向_(:з」∠)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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